雨瀟並不答話,一臉的不置可否,頭兒搖搖頭,不禁悲從中來、泫然欲泣,「爹對不起妳,怎麼就讓妳淪落到了那樣下賤的地方,那可是艷刑門哪!風塵煙花、龍蛇雜處的地方,妳……妳怎麼就入了艷刑門哪!女兒呀!這些年……妳都是怎麼過的呀!」說到此處,頭兒已是泣不成聲,「說完了沒有?」雨瀟冷冷問道,「誰讓你出手動我的?現在好啦!得把你這條老命給搭上了。」雨瀟說罷,挪動腳步,緩緩向頭兒走去,「唉!也好,讓爹也見識見識艷刑門人到底是不是真如江湖上所傳的那樣詭譎莫測,令人聞風喪膽,也算是讓爹給妳陪罪了!」頭兒站直了身子,直視著雨瀟雙眸,眼神之中似有說不盡的憐惜無奈,就在雨瀟行至頭兒身前二步距離時,頭兒突然發招,左手成掌直劈雨瀟頸側,雨瀟頭一偏,輕鬆避過,頭兒見一擊不中,便又蹲身前傾,腿上發力,縱身躍到了雨瀟身後,左手連連點向雨瀟背上幾處大穴,豈知雨瀟也不躲閃,早就料到似的,就在頭兒左手手指將將要點中雨瀟背上穴位之際,雨瀟仰身向後,又使了個鐵板橋,雙手點地,下了腰倒著身子面向頭兒,避開了頭兒的點穴,接著順勢擒住了頭兒的雙腳,向前猛地一扯,頭兒重心一個不穩,立時向後倒在地上,雨瀟也順著頭兒倒地的勁頭,一個翻身,轉過面來,對著被掀倒在地的頭兒,雨瀟緩緩地理了理髮飾、衣裳,氣定神閑地說道:「困獸猶鬥,佩服!不過還是得送你上路了。」接著朝頭兒甜甜一笑。
就在雨瀟說話的當兒,頭兒拔出了插在肩頭的毛筆,蹬起身子用盡全身尚存的氣力,對準了雨瀟的心窩處刺去,卻見雨瀟身形一晃,沒了蹤跡,頭兒撲了個空,正自詫異的同時,便覺眼前一陣藍光閃動,接著便是「噗!」的一聲悶響,像是甚麼東西落地的聲音,頭兒定睛一看,赫然發覺那竟是一條手臂,自己那受傷的右臂,竟然不知道甚麼時候給人齊肩斬斷,然後眼前又是一晃,雨瀟翩然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面前,頭兒甚至看不清楚,方才雨瀟究竟是如何消失而後又憑空出現的,霎時之間目瞪口呆,隨後又垂下頭,臉上帶著微微的苦笑,有些頹喪地癱坐在地,放棄一切抵抗似的,任由著肩頭碗口大的傷口鮮血直流,「哼!艷刑門人果真名不虛傳!」雨瀟滿不在乎地看著頭兒,歪著腦袋想些甚麼似的,然後又是甜甜一笑,輕輕緩緩地從袖中抽出一道詭譎沁人的藍光,待到頭兒看清那藍光的真身,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開始發了瘋似地拚命向前踢蹬著,要把自己向後蹬去,像是對雨瀟手中那道幽微藍光避之唯恐不及,那是一柄手指粗細,手臂長短的匕首,通體閃動著妖異冷冽的湛藍光澤,那刀光竟像是有著生命似的,輕輕起舞閃爍著,頭兒顫抖著僅剩的左手指向雨瀟,駭然說道:「藍燄……藍燄羅剎!妳……不是艷刑門人!想不到……想不到……傳聞中的羅剎刀真的還沒絕跡!」雨瀟頗是欽佩地看著頭兒,反倒有些訝異地說道:「唷!看不出來你整天窩在這小山坳裡頭,知道的東西還挺不少!」說罷便輕輕舞了舞手中的匕首,舞著水袖似的那般嬌柔好看,旋即又收了匕首,理了理袖口,身形一晃,倏地又竄出了書房。
頭兒依舊癱坐在地,望著早已不知去向的雨瀟,一種滯塞撕扯的乾裂聲音喃喃唸著:「雨瀟……雨……雨瀟……」頭兒脖頸之上隱隱浮現一道細細的痕跡,慢慢沁出幾滴暗紅色的血珠,接著「唰!」的一聲,伴隨著幾許黏稠的響動,頭兒的頭顱緩緩頸項上剝離、滾落,首身分離,頭兒的雙眼兀自圓睜著,向著雨瀟離去的方向,彷彿還聽得見頭兒細若游絲的呢喃著:「雨……雨瀟……」徘徊輾轉在這書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