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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逃亡之後,你遇到了甚麼?或者說,你又遇到了甚麼?

  為什麼這件事情會讓你一直如此困惑著?不過就是一個集思者,一個被那些你所厭惡的存在所派遣而來,將要終結你存在的存在,你感覺到愧疚?竟然還有點微微的哀傷,難道你忘了情感是無被允許且擁有的,畢竟你只是個本該消失卻 依舊殘存著的凝思者。

  你只是個卑下且低劣的凝思者。

  所以你打算繼續前進,去那個你從來未曾涉足甚至是聽聞過的所在,不過那都不重要了,你已經知道那在哪了,現在的你,已經知道要去哪了,即便依舊是個逃犯,現在甚至可以算是殺人犯了,這個從前世界所使用的辭彙其實非常貼切,即便你依舊……困惑著,那個似乎是因為你而腦漿四溢、死狀悽慘的集思者,到底算不算是活著的,又或者是那個集思者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就只是存在著。你搖搖頭,扛起那柄似乎是從你腦中勃發奔逃而出的沉重戰錘,也是脫逃出來的,和你一樣,走在外面的世界裡,走在這個由形思者構築出來的世界裡,你當然無法辨別,視線左前方的那棟形狀怪異的四十一層高的大樓,第三十七層外側左邊數過來的第五扇窗是不是你所造的,當然都是形思者所建構的,但你其實並不能夠確切地知道,過往那些絞盡腦汁之後的成果,被集思者搜刮一空之後,那些質量都相當精純強韌的能量,都被用去哪裡了?當然是指你自身的存在而言,你當然無法得知其他的凝思者是否像你一樣,能夠有這樣強大龐大的產出,但若是你日以繼夜苦思而得的,或是一整天被那些……那些……套句從前人們常說的話,那些狗屁倒灶的白癡問題弄得心浮氣躁,甚至是火冒三丈之後的產出,這個辭用得應該不誇張,至少在你的認知裡頭是極為貼切的,也當然,這裡指的白癡問題,便就是那些浪費時間與生命的問題,絕對不是我所欣羨的崇高境界,若是那些產出只是被用來做了個窗戶,你肯定是會感到非常憤怒的,即便情緒,更何況是像憤怒這種極為強烈的情緒,理所當然地是不被允許且不該擁有的,不過你當然也已經不是那麼在乎了,必竟憤怒讓你掙脫,只少是暫時性地掙脫,也的確讓你得到了些實質的獲得,像那柄中世紀蠻族所使用的沉重戰錘。

  說不定多憤怒幾次,你還能夠湊出整套的中世紀蠻族人使用的各種武器,就像你曾經在一個資料夾、或是數據庫裡頭看到的圖片一樣,你不知道為什麼會是中世紀的蠻族武器,但你大概也覺得挺有意思。

  只是你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拖延下去,從擊殺那可悲集思者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不能在浪費時間,也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腦中那些習慣於窺伺你的存在,只是暫時地隱匿蹤跡,或許再過不了多久,那些令人厭惡又懼怕的存在便會再度出現,或許還會帶著更為強大的力量來將你制約,逼迫你臣服並搖尾乞憐,當然,更有可能的便是直接抹殺你的存在,反正那些存在早就知曉了你的不受控制,更何況你還殺了一個集思者,霎時之間,你覺得很煩躁,除了懷疑和憤怒和厭惡,你的腦中突然有越來越多從前不曾有過與體會過的情緒不斷湧現,煩躁就是,你手足無措,就像是一下子多了一大堆比你肩上那柄沉重戰錘更引人注目,當然也更致命的違禁物品,於是你試著將思緒淨空,並開始在腦中構畫出一個房間一樣的中空立方體,接著將那些大量的龐雜的繁複的,在你看來甚至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放置、壓縮於其中,然後緊閉起那個房間一樣的中空立方體,與其他任由著散佈漂蕩腦中的思緒與記憶不同,你直接將這些情緒安置在腦海的最底層,最深處,或許是連一絲絲思考波動都不存在與涉足的所在,就像是真正的全無光線照射的深海之中的黑暗,即便你其實相當清楚,那些令人厭惡的存在與往日那些三不五時被灌輸的一切,都是從腦海深處,你安放情緒的所在突然蜂擁而出,但你似乎聽過一句話,你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聽來的,反正是從前人們常說的,你始終覺得很荒謬但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的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好像是這麼說的。

  當然,你將質疑與憤怒留了下來,但卻又不是任由著四處瀰漫,只是擔心,失去了憤怒與質疑,那麼直至此刻,你所做的一切便都失去了意義,殺集思者當然也是,那說不定現在的你也就還是一個單純的凝思者,老鼠一樣的凝思者,日復一日地與究竟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這樣的低級問題糾纏著,只是這兩種情緒必須要被控制,你並不打算再殺人,不管那人是誰,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念頭,彷彿是來自於那最近才出現的情緒之一,悲慟?憐憫?或是不忍?你不知道,你也知道從前世界的人們,對於情感或是情緒的形容與描繪,並不那麼精準貼切,算了,反正都已經被你封存起來了,就在腦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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